阔落冰红茶

洗心革面,重新做鸽

【叶蓝】转角

*一如既往的起名废,文名随便看看就好

*失踪人口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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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河起床的时候,听见了窗外淅沥沥的雨声。

清晨八点,天空还是灰蒙蒙的,这雨估计还有得下。

蓝河抓了抓头发,茫然地思考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出去买个早餐。他将一只光溜溜的胳膊伸出窗外感受了一下温度,凉飕飕的雨丝打在皮肤上,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短袖短裤是不能穿了,蓝河遗憾地叹了口气,从衣柜里翻出件白色卫衣,套上条浅蓝色牛仔裤,戴上口罩,拿了钥匙和手机,出门了。

提着包子豆浆,塞着耳机哼着歌,蓝河的心情非常美妙,主要原因是四周场景很合他心意。蓝河,学校话剧社骨干,混话剧社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点戏感,或者说还没被彻底抑制的中二之魂。眼前是凄风冷雨,破败楼舍,幽静的小巷里空无一人。蓝河此刻不是一个人行走在冷风中,他的脑海中有无数人正与他同行。

巷子拐角处有一个大大的垃圾桶,被细密的雨水逐渐洗出了本来的绿色,蓝河一眼扫过,黑色的砖墙衬着一大块浓郁的深绿,还怪好看的。蓝河的视线本来已经飘过,却又突然收了回来,发现那一抹深绿的上方果然还有一点扎眼的白。

蓝河走近仔细一看,发现是一只白色的小猫,优雅地端坐在垃圾桶盖上,一双鸳鸯眼眨也不眨地看着蓝河,它的毛被雨打得有些湿了,却还是不躲不避。

蓝河四处看了看,小路两边都是歪歪斜斜的楼房,不知道这只猫是从哪儿跑出来的,估计也不大聪明,下雨了也不知道躲。蓝河脑子里一瞬掠过无数小说动画,感觉按照一般的套路,自己应该把伞留下,或者把猫带回家。可他实在不想淋雨,家里也不允许养猫。蓝河叹了口气,觉得现实真是冷酷无情。

垃圾桶边堆着别人不要的纸壳,蓝河挑挑拣拣一番,给小猫搭了个简易的遮雨棚。整个过程小猫一直安安静静地看着蓝河,动也不动,像是等待侍奉的猫大爷。猫大爷有了避雨的地方,大概还算满意,终于开了金口,朝着蓝河“喵”了起来。蓝河开始还挺有成就感,然而喵着喵着蓝河发现了不对,猫大爷的鸳鸯眼没在看蓝河了,而是一直盯着他手上的包子。

蓝河试探性地递了个包子过去,猫大爷低头嗅了嗅,又朝蓝河喵了一声,然后开始享用了,吃相非常优雅,看得蓝河都有点自惭形秽。猫大爷动作优雅但速度也不慢,很快便解决了一个包子,又冲着蓝河喵喵叫,蓝河于是又递了一个。

小猫吃得很香,蓝河也饿了,幸好垃圾桶大概是清理过,里面是空的,没什么味儿,蓝河就陪着小猫吃起了早饭。四周无人,气氛正好,蓝河吃着吃着就开始跟小猫唠起了嗑,戏感来了还要现场表演一段,唱上一曲。

没人的时候蓝河总是比较放飞自我,释放天性。

 

 

 

叶修醒来的时候,闻到了血腥味。

浑身都疼,头和肚子尤其疼。

叶修一手狠狠地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脑子里钝刀割一般的疼痛,一手掀起破破烂烂的衣服,摸了摸腹上的绷带。绷带是干的,看来伤口没裂……或者裂的不严重,是好事。

脑子疼得想不了事,一片空白。耳边是没完没了的猫叫。

叶修总是很冷静,很少感到烦躁,但现在他感觉自己很想让那只猫闭嘴。

有人的声音。

叶修瞬间警觉起来,他躺在铁架床上一动不动,手却已经摸到了被子下的战术匕首。

那人离得不远,但似乎也没再靠近,叶修一边判断着那人的具体位置,一边继续保持警惕。

然后他忽然听到了歌声。

猫不叫了,天地间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和温润的,清澈的歌声。

叶修有一瞬间的愣神,猜那应该是个不很大的男孩,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

叶修还是躺着,听完了一首歌,发现那个男生开始讲起了相声,讲完相声又开始拉起了家常,始终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偶尔掺杂着几声猫叫。叶修思考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那个男生可能是在跟猫说话。

叶修现在的处境很糟糕,很多人在找他,想要他的命,他随时可能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按理说此诚乃危急存亡之秋,着实是很严肃的时刻,可此刻叶修听着听着没忍住,笑了。

血腥味渐渐淡了下去,空气里弥漫着另一股浓郁的味道,叶修闻了闻,是肉包子。叶修忽然觉得饿了。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在一片昏暗的房间里十分显眼。叶修捞过来一看,是个电话,号码十分眼熟。

“在哪儿?”那边劈头就问。

“三号点。”叶修回答。

“伤得重吗?”

“还行。”

“马上到,除了衣服、急救箱,还要什么东西吗?”

叶修本打算说没有,然而话到嘴边,变成了,“带点包子,饿了。”

 

陈果来得确实非常迅速,她轻手轻脚推开门的时候,叶修的脑子里还满是那个男孩的声音,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扯淡。叶修自己也说不清记这些有什么用,反正一个字没忘,还能现给陈果来段相声。

包子还热乎,叶修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太对,食欲下去了一半,但还是吃完了。

陈果一边小心翼翼地给叶修换纱布,一边跟叶修讲外边的情况。

叶修这次卧底行动很成功,搜集的证据足够把这个大型涉黑贩毒集团给彻底按死。可惜最后为掩护队友暴露了身份,鱼死网破的毒贩正到处找他,要拉他陪葬。

“现在人还没全部落网,还有部分在逃窜,可能得委屈你再躲一段时间。”,陈果皱着眉,看着叶修肚子上血肉模糊的伤口,眼眶发红。

“没事,”叶修无所谓地笑笑,“好几年都过来了,不差这几天。”。

大概是脑子被刚才的男生带偏了,叶修突然想到了以前看过的老电影,里面一脸沧桑的卧底跟接头上司说“三年三年又三年”,可惜自己没待那么久,离老大的位置也还远得很,叶修自己对比了一下,有种输人一筹的微妙感觉。

他想着想着又笑了,被红着眼睛的陈果狠狠瞪了一眼,下手一重,疼得叶修龇牙咧嘴。

“这里已经废弃了,设作据点之后局里偷偷弄的水电,周围邻居不知道,你小心点,别出去乱晃悠,”,陈果站起身,准备走了,“灯是坏的,有个台灯你将就用一下,窗户外面故意堆的杂物,外面看不容易注意到,但那里有个小镜子。”陈果抬手指了指窗户外面的镜子,那面小镜子堆在一堆杂物里不很显眼,角度却非常巧妙,外面看不见里面,然而外面的景象房间里却能一览无余。叶修抬眼看了看,发现靠墙的地方有一个大大的垃圾桶,上面有一个倒扣的纸箱。不知道为什么,叶修的脑海里闪过了熟悉的歌声。

陈果看了一圈儿,觉得实在没什么要叮嘱的了,就拉开了门要往外走,“吃的我给你带,”陈果走之前又回了次头,“你……小心点,多保重。”,叶修冲她笑笑,挥了挥手。

 

 

 

接连几天都是雨,天一直很凉,蓝河爱上了家附近新开的早点摊,每天早上都乐此不疲地爬起来买早餐。巷子里那只鸳鸯眼的小白猫大概和他达成了某种默契,总会在他带着早餐经过时等在垃圾桶盖上,不过学聪明了一点,知道躲在纸箱下面,不会被雨淋湿。

蓝河便每次经过的时候都陪小猫吃个饭,再玩一会儿。蓝河是个很健谈的人,不管猫听不听得懂,他一个人天南海北地侃大山也能说得不亦乐乎。不过大多数时候他还是会唱歌,他唱歌的水平其实也就还行,勉强不跑调,可架不住他声音不错,本来六分的歌能加到八分,他唱歌的时候小猫就会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听,显得特别乖巧,诱惑着蓝河摸摸它,或者把它带回家。

每当这时蓝河都忍得十分痛苦,只能偏过头去不看它。

垃圾桶不远处有一堆杂物,最上边有个小镜子,蓝河有一次偏头的时候正对上那面镜子,镜子上面印着自己的脸,小猫大概是在学他,也看着镜子的方向,一人一猫猝不及防撞上另一对自己,四目相对,如出一辙的疑惑表情。蓝河没忍住笑了,觉得自己看起来有点傻。

有电话进来,蓝河接起来,说是奶奶来了,让他快点回去。蓝河小时候奶奶带过一段时间,跟奶奶特别亲,闻言感到一阵愉悦,吹了个响亮的口哨,狠狠揉了一把猫头,然后蹦着走了,溅起微小的水花打在裤腿上也毫不在意。

他心情正好。

 

 

 

叶修一直待在房里,没出过门。

手机只能接打电话收发信息,这个八百年用不上一回的临时据点里也没有贴心到准备什么娱乐和消遣,叶修每天躺在床上无事可做,只是等。

叶修一直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以前在山里没电没网,连水都难找,还能毫无波动地蹲上几个月,现在有水有电,甚至还有床,可他非常偶尔地,竟会觉得难熬。

想天亮。

那个男生每天大约八点半的样子会从窗外经过,带着肉包和豆浆,叶修从味道上分析,觉得是同一家,想这人还挺长情,又想自己以后可以去试试。他会把半数的包子喂猫,然后一边吃一边跟猫说话,有时候唱歌。短短几天,叶修已经知道了男生的学校、专业、寝室号和舍友,还有家庭情况,还有男生的名字——蓝河,很衬他的声音,叶修看着镜子想,可惜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之前叶修觉得那面镜子的角度十分巧妙,可现在觉得也就那样。这个角度只能看到那个男孩蓝色的伞面,毛茸茸的头发,以及偶尔出现的手腕,和按在猫头上修长的手。

倒是挺白的,叶修想,手很好看。

叶修自己闲得没事,想过那个唱歌很好听,手很好看,还很白的男生到底长什么样,听他说话的内容感觉不是什么严肃的人,应该很爱笑,笑起来眼睛应该是弯弯的。叶修想了半天没想出个所以然,又没别的地方安放他好不容易升起的好奇心,于是愈发在意,开始认真思考凿壁偷光的故事及其可操作性。

直到有一天,叶修靠着墙壁听那个一墙之隔的人唱歌,他静静地看着那个黑黑的发顶,正在想他的头发看起来很软,摸起来应该也很软的时候,那个男生抬头了,视线无意识地滑过,然后似乎是发现了这面小镜子,直愣愣地看了过来,叶修猝不及防地看见了他的脸,或者说半张脸。

蓝河戴着口罩,叶修只能看见他的眼睛,大大的,眼尾微微上挑,有点桃花眼的意思,此时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困惑,又有点惊讶,然后他突然笑了。直到蓝河把脸转回去,叶修还在想,他笑起来眼睛果然是弯弯的。

蓝河应该是接了个电话,叶修看着他“嗯”了几声,然后整个人蹦了起来,还吹起了口哨,一路蹦着消失了。

叶修从镜子里看着他的背影,阴雨连绵的天空还是很暗,但他身上好像有光。

 

陈果来送饭的时候,叶修很少见的在走神,问他在想什么,叶修没有回答。

叶修的情况陈果记得很清楚,他来当警察,家里不同意,老早就断了联系,叶修很早就一直靠自己,后来好不容易缓和一点,叶修又调来缉毒,关系就又僵了,最近几年一直卧底,每月一次的报平安都是陈果发的短信。

叶修到底图什么呢?陈果偶尔私下和别人讨论,家里条件优渥得让人羡慕,好好的金汤匙不要,非要自己出来逆风闯荡,最终结论是这人就是有信仰,觉悟高,从此收获一批铁粉。

这么些年拼下来,叶修大大小小一身伤,荣誉也多得数不清,上面的意思是让他往上升升,退居二线,考虑考虑自己的事。然而提了几次叶修都没什么反应,搞得那些操心叶修人生大事,时刻不忘说媒拉纤的老前辈老领导们痛心疾首。

叶修是他们很多人看着成长起来的,现在年近三十,家庭关系一团糟,个人生活也一片空白,脑子里好像只有工作,整天风里来雨里去,他们也是心疼的。

 

“魏局说了,你这趟跑完,就考虑考虑换岗,荣誉也该留给后面的人了,你一个人全占了算怎么个事儿啊?”,陈果看着叶修埋头扒饭,半真半假地抱怨,“传出去该说我们欺负后辈了。”

叶修一直没回话,就在陈果以为这次提议也要无疾而终的时候,叶修抬起了头,“先跑完吧,我考虑考虑。”

明明是盼了好久的答案,陈果却愣了半天,觉得叶修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可能语言确实有某种魔力,话确实不能乱说。叶修在那间小破屋里待了近一个月,一直待到了蓝河研究生开学返校,才被允许出来。

出来没多久就被盯上了,漏网之鱼穷凶极恶,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捅了叶修好几刀,咽气之前还点燃了仓库。

叶修失血过多,被人找到背出来的时候已经快神志不清了,被捅的时候想的是应该亲自给家里打个电话,晕过去之前想的是,如果就这么走了,年近三十方才情窦初开暗了快一个月的恋就要这么无疾而终,人暗恋对象还不知道。

有点亏,叶修闭眼前想。

 

 

 

蓝河快毕业了,找实习,法医其实可选择范围也不大,蓝河闭眼挑了个离家不远的。

同批还有几个女生,信息渠道非常之丰富,小道消息传遍大江南北。蓝河还不知道警局大门朝哪儿开,就已经听闻新官上任的领导年轻有为还很英俊,办过好多大案,身上全是“军功章”,还听闻领导上任前不久受了重伤,做了好几场手术,刚出重症监护室,在医院足足躺了大半个月。

女孩儿们还从网上扒了叶局的照片在群里疯传,蓝河每天打开群聊都能看见叶局的剑眉星目,就是再没兴趣,也能闭着眼睛画出叶局的脸,况且也不是很没兴趣。蓝河记得叶局那堪称可怕的履历,对这样的人,他总是不由得有点崇敬。

 

报道那天,蓝河一行人参观了未来一段时间的办公地点,又听负责人陈果讲了各方面事项,在讲到优秀实习生可以申请转正的时候,蓝河总疑心陈果多看了自己几眼,但见她面色如常,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于是继续低头看材料。

蓝河自己其实是有申请转正的想法的,因为这里环境很不错,离家也不太远,但具体也还没定,得等实习正式开始后再看看情况。

陈果讲完了,还没有解散,她看了看表,让大家等一会儿,似乎还有什么人要来。

十分钟后,有人推开了会议室大门走了进来,蓝河转过头,在屏幕上看了好几个星期的人突然活生生地站在面前该有什么想法?旁边的女生蓝河不知道,他自己想的是,看来叶局不怎么上镜。

不用拍正式照片,叶修的表情就没那么严肃,总是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整个人就显得不那么正经。蓝河看着他的脸,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把他和那一打厚厚的荣誉联系起来,于是另辟蹊径地盯着叶修的衣服,仿佛是想看看里面包裹着的身体是不是真有一身“军功章”。

大概是他的眼神有点过于直接,叶修多看了他几眼,然后无声地笑了,蓝河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居然狗胆包天,第一次见面就视那什么领导,瞬间从耳尖红到了脖子,低下头不敢再抬起来。

叶修没说太多,随便讲了几句算是欢迎新同事,然后就散会了。

蓝河保持着低头的姿势跟着往外走,正要出门,被叫住了,回头一看,叶局还站在原地,带着笑看着他,偌大的会议室不知何时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而会议室的门已经自己合上了。

 

“蓝河,是吧?”叶修走过来,带着蓝河有些看不懂的眼神。

“我是叶修。”叶修伸出手,蓝河还有点懵,听见他说:

“我想认识你很久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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